最初知道增城市正果镇“兰溪”,是小时候从“大人”口中得知的,并知道它跟高滩和灵山、邓山等地一样,是深山,大人们无不谈之色变。吓唬不听话的孩子,最有效的话是“把你卖到兰溪去。”自己也生长在山区,但因村场开阔,成片的稻田,竟不觉是山里人。倒曾因为到过一些更多高山的地方探亲访友,才知道了什么是“山”。而兰溪是山中之山,可想而知,难走之极。 到后来,知道兰溪也有荔枝,且数量很多,较迟熟。妈妈出生在正果,听她说,兰溪原本没有荔枝,男人到正果投墟,买了些回来,孩子们吃甜了嘴,老缠着要。当父母的傻了眼,家在深山野岭,投墟一次足足一天时间,且哪有闲钱去买荔枝。后来,一村民想到要种荔枝,他便到墟上拾来一担荔枝核,望山岗上四处乱撤。 不久,就长出了荔枝树。于是,在我的想象中,兰溪那密林,就是漫山遍野的荔枝林……多神奇的地方啊。我读高中时,正果籍的同学口中时时提到兰溪,说路多么难走,风景又是如何绝美。并且,兰溪的濑粉是人间美食,坑螺则鲜美无比。他们这样一说,把我这个喜玩好食的口和腿撩拨得奇痒难耐。 兰溪正月初六做景,常有同学热情相邀,平时也都请我去作客,但因学业忙等等原因,我错过了一个又一个机会。只是好吃好玩的兰溪,又在我的想像里添增了不少色彩和诱惑。知道那年“五一”节,我终于忍不住了,约了个正果籍的同事,一人一部摩托车,并驾齐驱,直入20年前就“认识”的兰溪。 山高路险 兰溪是深远的幽长的,那时吓水还是兰溪村的属地,骑自行车由正果墟进入,足足要一天时间才能跑个来回。而吓水,更是奇险,到吓水,是探险的代称。后来吓水等村独立,成立畲族村,兰溪是畲族村的必经之地。兰溪(或后来的畲族村)得益于党的民族政策,路一直修得好,以前是一条专用公路,后来又提前“村村通水泥路”; 兰溪虽然多山,但路较好,并不那么难走,因为建设者们早已“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加上我们早已“鸟枪换炮”,驾上了摩托车,一路上还是轻松得很。这反而令我有些失望,原来传闻中的兰溪并不是我想像象的那么“山”(陡峭),也没多少奇险之处。当我们来到兰溪坳时,我知道我错了。 兰溪坳虽然不及河南嵩山雄伟,贵州黄果树奇险,“s”形的路况,是修路工人从悬崖边、山体中、峭壁上开凿出来的,其险、陡、狭,不言而喻。但路修得平坦,走得还是舒畅,只是停下来到路边向下俯览时,差点热汗变成冷汗。我感慨于畲族人民意志的坚强,试想,在水泥路未建成之前,遇上山洪,他们该怎样行走? 再把时光推向前,在公路开通前,他们肩上挑担,手扶着树木,攀着岩石,走在羊肠小道,山崖边上的艰辛;再让时光转前,在山径未开壁之前,他们的前辈右手持着柴刀,左手别着棒锤(也许是猎枪,那时也许有虎豹豺狼),背负山货到正果交换油盐及生活用品时的险况和苦难…… 多亏了他们的坚持,多亏了党的好政策,多亏了那前赴后继的追求幸福生活的两族和平共处的人民,多亏了勇敢智慧的筑路工人。我从心底向他们致敬,佩服他们的坚强与执着。我们平时还诸多怨言,感叹生活的不公,埋怨命运的作弄,今天,对比一下畲族人民,想想他们的前辈,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感谢生活,安享所拥有的方便和幸福呢? 沐浴云河 在兰溪坳的山脚下,正好是大雨初晴,那是兰溪对我的偏爱啊,让我探摸到她的神秘,观赏到她的美貌,呼吸到她的迷人气息,感觉她的清新、脱俗与温婉贤淑……向上望,只见山高林深,白云飘飘,倒见不到多少路。路都隐入林中,隐入山里和云岚。走到半路,向上望,洗过的天空中流过一道“白河”,一道顺着山的缺口,或曰“山口”。 “山谷”流着的云河,缓缓的、弯弯的,从天顶流到天边,流到高山,再顺着山体,慢慢地流。云河从更高的山流过,经过我们面前,流到较低的山下。前不见源头,后不见尾巴,天河一般。但天河只有河床,我等凡人不见其流水,不足以跟云河比美,她的遥不可及,不像这云河的实在、灵气、飘逸。云河来自天上,流过我们,又拐向别的山。而山谷下,村庄里袅袅的炊烟,那是透过游云才看到的,也只有此时,我们才从仙界窥见人间。 走到山坳,路的最高处,再停下来,那云河还在流,一头连着罗浮山诸峰,奇峰万叠,中间紫气祥云穿过我们,再流向更深更幽处。这时,远处数对飞鸟飞来,飞过山峰,飞过云河,飞向更清静远处。而我们脚踏白云,不,是投向白云,不,是白云把我们拥入怀中,在蓝天之下,在青山之中,在炊烟之上,蓝天上人间美境尽在眼前,我们醉倒在仙境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