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增城市走出去的国画大师叶绿野

叶绿野，1922年5月生于广东龙川县通衢镇，原名老宪洪，早年在高剑父主办广州中南美术学院及春睡画院毕业。1950年参加广东西江文工团任美术队长，曾任增城县宣教委员会副主任、增城工艺厂美术工艺部主任，1978年后任广州美院讲师、副教授、教授。曾在人民美术出版从事年画，宣传画创作，并任中央工艺美院副院长。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广州美术学院教授、广州市文史研究馆馆员。

这是一位与岭南画派结缘一生的画家。24岁即拜师岭南画派开山人物高剑父，成为其亲传弟子，被高剑父称赞为“笔性文静、行笔流畅而淡雅”；随后数十载他苦磨花鸟，终成关山月、黎雄才之后又一位岭南画派传承人；年过半百之后，他又在师兄关山月的引荐下调入广州美术学院，与关、黎等人一起续播岭南画派的种子。

这又是一位传统文化深入骨髓的画家。他一生尊法道自然，崇忠恕之道。面对比比皆是的“大师”、“大家”头衔，他不以为然，二十余载潜伏于增城一所中学教书，谦称自己到了60岁才算画成了“画家”；面对比比皆是的艺术市场天价，他不闻不问，由于不喜欢与外界交际联络，他的画从来不交给画廊寄卖，少有的拍卖也全为公益事业……作画不为生计、不为名利，耄耋之年的叶绿野笑称自己画了一辈子，直至今日，才算到了“从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境地。

几年来，他默默地在不同场合拿出自己历年来数十幅心血之作，捐助贫困失学儿童、灾区重建，累计达数百万元，而自己仍居于美院十余年的老房子里。不服老，他常在画上题字：“年方八十有四”；不服老，他每天仍坚持作画两个钟头，早晨4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想“今天还有什么可画？”不服老，他82岁拍卖募捐160万元，在增城一所中学建起的“叶绿野楼”将于明天揭牌投入使用。

日前，记者拜访了这位现年85岁高龄的岭南画派传承者——叶绿野，他向记者畅谈了岭南画派发展及出路的问题。对比如今艺坛的种种喧嚣，他显得格格不入：一方面，深得岭南画派衣钵，花鸟画画得超乎象外；另一方面，又不愿被称作大师，画作也没有令人眼红的“惊人天价”……面对这样略显尴尬的问题，他爽朗地大笑着说：“人不能白来地球一次，与其纠缠在那些烦事中，还不如有空多画几张画、投身公益为后代留点什么。”

公益事业：拍卖只为了捐赠

记者：为支援灾区在香港拍卖募捐，前年捐助从化贫困学生，去年您不顾高龄亲自创作了《新秋月》等两幅画作捐赠赈灾。此次，为何又想到将您的10幅力作拍卖，捐建一栋教学楼？
叶绿野：我曾在增城中学任教20多年，尽管离开那里来到广州美术学院也已经20多年，但我一直非常牵挂着那里的教育事业。2004年，我从自己多年的画作之中挑选出10幅精品，其中一部分是我2003年在北京中国美术馆展出过的精品。当时本来预计能拍卖600万元，建一所叶绿野中学，但后来由于准备工作没做好，只拍了158.8万元，就建了这栋教学楼。

记者：您的画似乎很少流入市场，所参与的拍卖大部分都是为了公益募捐，为什么您却对公益事业抱有这么大的热情？
叶绿野：我在想，自己的画归于何处是好的归宿呢？我不善于跟外界打交道，所以我不愿意将我的画交给画廊寄售，因为我的画流到什么人手里我都不知道。我的画一般都流入一些慕名而来的私人买家手里，我知道肯出钱买我画的人必然懂我的画，这是画作的好归宿。此外，形形色色的假拍、炒作我不会去做，我不关心市场，作品价格也不会随市场疯炒。我所参与的大部分拍卖都与公益事业有关。我认为，将画作拍卖出去，捐给有需要的人，是我画作的一个好去处。能帮助有需要的人，是实现我这枝画笔的意义所在。但到后来，向我要画的人多了，我也听说拍卖所得的善款并未全用到实处，我就有些犹豫了，希望捐赠的机制完善起来。

记者：听说您热心公益是因为小时候的特殊求学经历？
叶绿野：1947年，我在南中美术学院读完大一，家里就没钱了，我就想跟高师辞别回家。晚上11点半高老师回来，我斗胆跟高师提议第二天请他喝茶。当年我是农村来的穷孩子，而他是国际知名的大师，没想到他竟满口答应了。第二天他9点钟就叫我，问我出了什么事，我就把家信给他看了，没想到他竟说：“您回去就不会再来咯！这样吧，不收你的学费、住宿费，你留下。”但由于家里的情况很糟，我还是要回家打工、养家。最后高师要我一定要回来继续学画，等毕业时还帮我开个画展，送我几幅字参展，然后还说两三年后送我去日本留学，一席话说得我泪流满面。

回家没多久，高师就发来电报说：“绿叶即来穗，剑父。”高师在市艺专帮我找了一份出纳的兼职，我就这样半工半读地念完了美术学院，也才有了后来在绘画上的一些成就，否则可能就一辈子在乡下当老师。我是穷孩子出身。我知道，你帮助那些穷孩子一下，他们就可能成功；你如果不帮，他可能就完了。如果不是高师当年的帮助，我没有今天。穷人家的孩子最懂得报恩，所以我也帮助那些身陷困境的年轻人，让他们不被埋没，能在未来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