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荔城街旧市场勾起增城老街的思索

     增城市荔城街的旧市场是热闹的.不知道旧市场的人谈不上真正熟悉这座小城.“旧市场”这词儿在增城的地图上是查找不了,它却一直热闹在“增城街人”的心中.即使到了今天,小城的中心随着建设和发展已经往西行南下延伸着,旧市场里的店铺和那些店主面孔已经换了一拨又一拨,但旧市场仍不曾被人遗忘,热闹如昨.每当走进旧市场,在那四方之地随意地走走看看选购着不同的物品,我颇有点时光倒流之感,想起童年时在一个个简陋摊档前流连忘返不愿离开,大人常训一句“你是来买东西还是来看热闹的啊”.是的,只要说起旧市场,除了用热闹来表达实在找不出其它词儿了.

 

 

      在增城市荔城街随便地问搭客的摩托佬或路人“旧市场在哪”,哪怕是刚来不久的外来工都会准确地给你告知它的方向和距离,土生土长相伴左右几十年的老“增城街人”自然不用说了,刚来的民工或是农村妇女们绝大多数都曾光顾过旧市场的,只因那是生活购物的“天堂”,颇具平民化.它的热闹来源于四个特点：一是那里的物品价格便宜;二是步行购物出入方便路向选择多,以旧市场为中心总共横贯东西南北中五条小巷成辐射状,随便在那个角落都可以自.由进出,很适合妇女叔伯姨婶们随意步行闲逛;三是旧市场的经营方式灵活多样.所谓批发零售无任欢迎,向来是“老增城街人”顺道或应急购物的首选之地;四是货品之丰富包罗万有到了极致,想得出说得出没想到的物品皆可囊括其中,有人形容从1-100岁的人群所需求的物品皆有售,柴米油盐酱醋茶,蔬菜鱼肉干货香烟,花卉鸟雀金鱼等.这四个理由和特色就是旧市场存在和发展之根！

 

      我感到小城的很多生活记忆均是从旧市场开始延伸的.有位诗人曾说,一座城市的韵味是在记忆中散发出来的,总有那么几个地方象风雨中的故人一样熟悉亲切.旧市场给我的印象就似小学生学造句的因果关联搭配，“因为什么所以怎样的”,因为旧市场在这座小城里的,一想起它就记起小城的发展和变化.旧市场处在老城区的中央,随着2008年市委政府大院搬迁出老城区之后,原来拥簇在旧市场周围的一些标志性老地方便逐渐淡出视线;但每个城市的老城区都是有故事的地方,比如湘江路一带陈旧的广府骑楼,和平路尽头的红太阳苏式建筑;旧市场东南边的凤凰山菊坡亭万寿寺,东边的增江三桥,西边的挂绿园旧址,西北角的增城中学旧校区大操场和市府旧址鹤领书院一带,中段的西门商场高贤老巷红旗街老教堂等等,这些老地标的名字还是响亮的,但已失却昨天的热闹了.有的被第三方所兼容,有的被拆散重组中西合璧的新景点,又各自开始着另一种的繁华.

 

      而那些繁华不再的老地方就有点象迟暮的美人一样无奈,逐渐淡出视线,有的多次被反复改头换面的（如西门商场）则象再嫁的女人一样即使打折掉价也无法恢复往日的热闹尊贵之境.因此,每当我开车路过旧市场,看到市场的每个出口仍是那么多人进进出出,乐于其中,我会自觉地减速慢行,对身边热闹的旧市场投去会心的一笑,它还是那么旺啊？旧市场实际上是分为四部分市场组成的,分别有服装零售市场、果品食品批发市场、肉菜市场、生活用品市场.大概没去过的人会认为这不是大杂烩了么,很乱很脏吧？！虽谈不上高雅,但一点儿都不乱,在这四通八达的繁华中,各类商品的交易是各自一体又相互兼融了,进来逛的人乐意于它的繁华热闹,甚至是拥挤（比如春节灯传统节日尤甚）,因这四方之地,可以一下子满足百姓所有的购买欲望,除了是非专卖店不逛不买的人士那是不必逛旧市场的了.相伴人间烟火的旧市场总为荔乡人留守着一份小城的质朴之情.

 

     保存在童年记忆中的旧市场是真正的纯属卖肉菜的市场,其余的生活用品都在市场南边中山路中段的百货公司才有.所以,整个市场是湿漉漉,肉腥鱼腥味儿蔬菜味特浓,大人不喜欢带小孩去认为容易弄脏鞋子,但我是喜欢跟着大人去买菜,喜欢那份热闹.旧市场的正门经中山路百货公司门口的南边进去,一进门的右手边便是一家早餐摊挡,常年热气腾腾地飘香,当时还是烧柴火兼用电煤油应急,很多早起的老人家拿着自备的铝饭盒买早餐回去.卖早餐的档主是一五十上下的妇女,负责收钱点餐,打下手的是二名三十多的女人,烧火的是一老伯,餐点以汤面、猪肉粥、肠粉为主,到了九点就收挡了,这是那个年代中规中矩的真正早餐档,不像时下的饮早茶的餐馆吃早餐的时间与人们弹性起床时间相调整,从早上六点开业到下午四点都可以算“早餐”.早餐摊档的香味一直浓郁在记忆中.走过早餐档,便进入市场,西边是一间专卖咸水鱼冰冻肉的水产店,全城专此一家,吸引我的不是那有什么鱼肉供应,我只对那一大堆冰块感兴趣,那时候家里没有冰箱,除了吃雪条冰棍很难接触看到其它的冰块了,看着冰块里装着一大筐的鱼肉不腐不败,觉得很神奇.于是常在一旁看得发呆.大人到这边来的话大多数是买咸水鱼金线鱼用来香煎,味道奇香.小孩子跟着大人来买鱼是为讨来几块冰块玩玩过把瘾罢了.

 

      水产店的对面是市场东边二排通透的瓦房,专卖肉类的.三排宽宽的猪肉台间穿插着一段卖咸鱼,瓦房的四周是摆卖蔬菜和三鸟家禽的,这是最拥挤的地方,常年湿漉漉的.常看见提着一个竹编鱼篓的疍家婆领着她背上栓着一个救生球的儿子在摆摊,她家的鱼很抢手,随便把篓子摆开就有一群人伸手挑拣着倒出来的河鲜.我跟着大人的身后,对鱼不大敢兴趣,只是喜欢看疍家婆小孩背上挂着的一个小皮球,于是大人一遍遍重复那些属于船民疍家的习俗,说拴着小皮球是为了防淹保护,从疍家人吃鱼忌韦翻鱼身到看跳河自.杀人不相救之类的习俗等等,让我深感神秘.市场上所看到的除了疍家人独特之外,再就是出来卖山货的正果兰溪畲族人,他们常来卖山货鲜果之类的,畲族人的耒盘蓝姓氏已很特别了,再加上什么狗头祖先的传说和每家凳子留一个窟窿放尾巴之类的误传,足可以把一个孩子的好奇心牵扯起来了,因此每一次看到货摊上的畲族人黧黑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微笑的时侯,我既好奇又总不敢靠近,只是想看看他们后面是否真的有一条尾巴,那时的我还没感受到朴实是何概念,只感觉在旧市场可以一下子接触到很多特别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