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城市的湛若水塑像，一道亮丽的人文风景

一提到美丽的增城，人们总会谈及派潭的白水寨、正果的湖心岛，荔城的鹤之洲，增江画廊等自然景观。其实，增城除了极富山水之美的自然风景以外，还有很多极富文化内涵的人文风景。一代大儒湛若水的塑像，就是其中之一。2008年底，增城广场立起了湛若水塑像后，人们都说，湛若水塑像为增城增添了绚烂夺目的文化色彩。接着，新塘文化活动中心、新塘中学校园和新塘菊泉中学也先后竖立了湛若水铜像。一时间，湛若水塑像成为荔乡厚重文化的载体，美丽增城的形象。

   
此刻，我站在新塘文化活动中心门口，眺望湛若水铜像。远远望去，只能隐约看见铜像高瞻端正、利落洒脱的轮廓。我快步走近铜像，只见他幽深的目光凝望远方。我环顾四周，虽然眼前都是高高的大厦或整齐排列的厂房，但我似乎看到东江边上湛若水修建用于讲学会友的钓鱼台。钓鱼台前边，烟波浩渺的东江水正伴着先生的思想甘泉，长流不息地奔向远方。
   
上善若水，我不知道湛若水的名字是否缘于这千古名句，但他爱水却是千真万确的！也许，几个世纪前，湛若水也曾在这块高地上，对着还被称作沙贝的新塘极目神游。否则，他为何会派遣船只，发动家乡人将这个前临东江，背依四望岗的古河湾滩挖低填高，垒石筑堰，修建成一个新的水塘，并在这新水塘四周的堤岸建铺开墟，开辟了一个以水为商道的小商埠呢？
    我
又匆匆地往前走近了几步，注意到湛若水那被风吹起的衣襟。于是我想起了湛若水从福建“怀核而归”，培育尚书怀荔枝的故事。当年湛若水该是穿着这样的衣衫，把荔枝核怀回故乡新塘的吧！湛若水的声名饮誉大江南北，却在解甲归田的路上，挂念着家乡的农耕植种，甚至悄悄把自己品尝过的荔枝核藏于身上，怀核而归，让乡亲在故乡的四望岗里培育。

或许是因了湛若水对故乡的这番良苦用心，经过一代又一代乡亲的精心栽培，四望岗下的新塘出现了“家种荔枝三百树，年年果熟问收成”的兴旺景象。“粤中荔枝以增城沙贝（新塘）四望岗所产为最”。湛若水怀核“引进”，在四望岗培育出来的怀枝终于成了岭南最普遍的荔枝品种。这种“引进”不但使增城成了闻名遐尔的荔枝之乡；而且从中培育出荔枝王国的珍品挂绿，更使增城荔枝盛名天下。
   
凝望铜像，湛若水手握书卷的姿势，如画龙点睛般凸现了湛若水作为理学家、教育家的神韵与灵魂。作为理学家，湛若水积极传播理学，打破了自宋朝以来理学僵化、思想禁锢的局面。作为教育家，湛若水兴学育贤，大兴扶贫助学之风，他在全国各地创建了30多间书院，门下弟子近4000人，其中不乏响当当的人物。

在家乡增城，他不仅在县城创办了明城书院，还在童年时常到外婆家饮水玩乐的甘泉洞和启蒙念书时的读书岗分别修建了甘泉书院和读岗书院，更在粤中名山南樵创办了设置助学赡田最多的莲洞书院。抬头仰望，湛若水的目光正投向东北方。雕塑师为什么不让他的目光向着正前方呢？难道是因为培育荔枝的四望岗和创办莲洞书院的南樵都在他目光的东北方？
   
南樵，就是今日的南香山。我从重庆移民到增城，家就安居在南香山下。因为仰慕湛若水，我曾随朋友登攀过南香山。半山腰，莲花洞还在，湛若水手书“湛子洞”三个大字的石崖也还在。虽然见不到完整的莲洞书院，但昔日莲洞书院的遗址里，还有断壁残垣记录着一个70多岁的老人在这里修建书院，开堂讲学的艰辛历史；

还有陈砖碎柱诉说着一个退休的三部尚书，用自己一生俸禄的积蓄，购置“赡田”，用“赡田”所收的学谷，资助贫苦学生读书的感人故事。走在南香山的路上，我眼前经常浮现出湛若水手握书卷，向学生传播“随处体认天理”哲学思想的影子；耳边仿佛听到学生在莲洞旁边齐齐诵读他吟咏南樵的诗篇：“入暮瞬登陟，志往忘崎岖。后蹑聚星石，前望三台圩。侧身度飞流，秉烛观崖书。险尽履平地，孤笑多艰余。”
   
不知不觉中，冉冉高升的太阳，渐渐为塑像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霞光。迎着阳光的湛若水塑像，显得越发亮丽。我定睛而望，先生的形象仿佛在不断生长，不断拓展，衍生成了一道道更加亮丽的风景。这道风景，是一道视角看不到而要用心灵去感受的风景。这道风景，是湛若水思想的延续、传承，并发扬光大的人文精神风景。
   
湛若水塑像座基上刻着他的生平简介。湛若水“力戒奢靡，主减税赋，史称良臣”，这段话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先生不但是理学家、教育家，而且还是注重经济发展的治国良臣。他发动乡亲建铺开墟就是要发展地方经济，不过，湛若水做梦也想不到，昔日的新塘小墟，经过一代代后人的努力，在改革开放的今天竟然成为了“中国最具发展潜力名镇”。新塘的经济含量也比很多县，甚至一些地级市还要大。
   
而在新塘民营经济发展壮大的背后，我也感受到湛若水发展经济的思想在继续延伸。封建社会的农耕时代，湛若水从福建“引进”荔枝良种，让乡亲在四望岗培植，使“粤中荔枝以增城沙贝为最”，使增城成了著名的“荔枝之乡”。今天，社会进入了工业化的时代，四望岗的荔枝虽然消失了，但湛若水的“引进”思想却在新塘发扬光大。新塘人从香港引进“牛仔服装产业”，四望岗建起全国有名的牛仔服装商城。当年“粤中荔枝之最”的新塘，成了“中国牛仔服装名镇”。
   
有人说，最可惜的是南香山，因为山上没有重建莲洞书院，没有缅怀、感受湛若水办书院，设“赡田”的物质载体。我却认为，我们虽然看不到莲洞书院，但而今的新塘，是广东省教育强镇；新塘中学也正在创建全国示范性中学；还有那颗为了筹集教育基金被55.5万元天价拍买的挂绿荔枝，都是湛若水设“赡田”，扶贫助学思想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