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上下一心同济圣治疏

乞上下一心同济圣治疏

（作者:湛若水）

臣近观：进忠言者，或斥奸邪之恶，或规圣政之缺，皆蒙圣德包容，未见绎改至论。近幸犹然优闲，未见忧悔。夫是二者，盖未知利害之相关，是以不能痛切而猛省也。臣得以近事明之陛下，龙飞水国，习知舟事，请以舟谕。谚云:“同舟共济”，岂不信哉!岂不信哉!夫天下，一大舟也，治乱安危未有津畔，犹济大海也。本在人主之一心，犹大舟之柁也。

公卿贤士辅导之，臣运筹指方，犹夫舟之有长年三老也；百僚宣力，犹夫篙师榜人为之左右也；内臣外戚，犹夫附舟之人也；天下民庶实为邦本，犹夫君之宝货在载也。故附舟之人与宝货之利害在舟之安危，舟之安危在舵之弛张，舵之弛张在长年三老之操纵而篙师宣力与否也。故舟危则凡在舟者无不危， 舟安则凡在舟者莫不安。

夫人孰不欲安?而终不免于自溺者，盖有恃宠坏法以败人家国，如同舟之人凿舟而破之，自以为安而鲜不先溺，有如先朝之迹而不知鉴也，可谓智乎?故欲济中兴之善治者，莫若正君心，欲正君心，莫若亲辅导。知学之臣欲不间辅导，知学之臣莫若左右僕从，勿用匪人而已。故一正君心而万化具理，此理也。

谚云：“同行同命”，君臣上下以之。今陛下不急亲，儒学之臣不闻正心之术。乾刚未奋，宰制不施，初政渐不克终；近习渐为蒙蔽，天戒屢见，不实修省科道，大臣交章未或举行，臣恐如舟之柁渐弛矣!左右亲信之人，蛊惑上心.不引以声色则引以异教；亲戚希无厌之赏，近幸夺法司之狱，刑赏僭差，纪纲废弛；是皆所谓同舟之人凿舟而破之，而不知自溺之祸者。

大臣见斥，则将相继求去，如尚书林俊孙交百僚视之人怀危心，是犹长年三老、篙师榜人引去，而谁与宣力?天下万民谁与匡济哉?臣实痛心，渺乎不知舟之安危也。伏乞陛下察同舟之义，讲学以正心，亲礼大臣，科道百僚，以辅理致治，戒谕左右亲幸之人，勿使坏事凿舟以自溺，则内外臣庶咸有济于无涯。此臣之圣愿也。臣非纠劾之官，然在以学术开导，人主诚有所见，不敢不陈具本，亲賫以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