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绍圣三年,也就是苏东坡被贬惠州的第三个年头。在这一年,当苏东坡再次吃上荔枝时,感慨良多。他觉得岭南是个好地方,风景秀丽,民风淳朴,佳果又多,能做个岭南人真好。吃着甜美的岭南佳果荔枝,苏东坡不禁文潮思涌,遂写下《食荔枝》一诗: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这首诗脍炙人口,是一首流传最广的写荔枝的诗,但这首诗也令当今的增城人很纠结。遥望巍峨的罗浮山,增城人都认为罗浮山是属于博罗的。罗浮山离增城很近,在天气好的时候,增城人在荔城远远就可以望见罗浮山。增城人每每认为,罗浮山脚下自然包括增城,苏东坡到过增城也在情理之中,凭什么说苏东坡吃的荔枝就是博罗的,增城荔枝那么出名,难道苏东坡就不会来增城吃荔枝吗? “增城县东有罗浮山” 苏东坡是否到过增城我们不敢妄下结论,然而,历史和地理现状告诉我们,罗浮山不仅仅属于博罗,罗浮山也是增城的名山。罗浮山又名东樵山,自秦汉以来,号称“仙山”,被冠以“岭南第一山”、“百粤群山之祖”等美誉,是广东四大名山之一。汉代史学大家司马迁曾赞之曰:“大荒之内,名山五千。其在中国,有五岳作镇。罗浮括苍辈十山为之佐命。” 司马迁视罗浮山为仅次于五岳之后的名山,更将其称为“粤岳”,意为中国五岳之外第一岳。罗浮山也是中国道教名山,被道教尊称为第七大洞天、第三十四福地。关于罗浮山有神奇的传说。被喻为“广东徐霞客”的明末清初学者屈大均在《广东新语》卷三山语中有关于罗浮山的详细记载,其中写道:“蓬莱有三别岛,浮山其一也。太古时,浮山自东海浮来,与罗山合,崖巘皆为一。然体合而性分,其卉木鸟兽,至今有山海之异,浮山皆海中类云。 《汉志》云:博罗有罗山。以浮山自会稽浮来傅之,故名罗浮。”浮山既然是从海中浮来的,总会飘忽不定,就要找些东西将其固定。因此《广东新语》中说:“浮定冈:浮山有二碇石,其在博罗西者曰浮定冈,在增城东者曰焦石岭,亦曰浮定冈。高可三百余丈,盘踞二十里,相传浮山初来,以此二山为碇。” 碇石原指稳定船身的石块或系船的石礅,上文意思是指蕉石岭是固定着浮山不让其再飘移的碇石,所以屈大均说:“盖罗以碇而后长有浮,浮以碇而后长不浮。”《广东新语》又说:“罗浮二山接处,一道飞泉界之,东流于博罗,西流于增城,萦回百折,为诸溪涧之源。”历来山界多以流水分之,“西流于增城”,也就是说罗浮之西属增城。 关于罗浮山同属于增城,古书多有记载。《隋书》卷三十一志第二十六地理下记南海郡:“增城,旧置东官郡,平陈废,有罗浮山。”唐《艺文类聚》中引《罗浮山记》曰:“罗浮者,盖总称焉,罗,罗山也,浮,浮山也,二山合体,谓之罗浮,在增城博罗二县之境,旧说,罗浮高三千丈,有七十石室,七十二长溪,神明神禽,玉树朱草。” 清代所编的《新元史》39-卷四十五志第十二记载:“……六月,广州增城县罗浮山崩,水涌溢,溺死百余人。”清《嘉庆重修一统志》广州府山川下记:“罗浮山,隋书地理志增城县有罗浮山。寰宇记引南越志云增城县东有罗浮山。”清朝时汇编的《广州府部汇考》同样将罗浮山记载为增城境内之山。 古时管辖增城的广州府也将罗浮山作为境内之山,如明《永乐大典》广州府下引北宋地理总志《舆地广记》记载:“吴立广州,后改番禺为南海县。隋曰番州。唐曰广州。宋开宝五年,省咸甯、常康二县入焉。有罗浮山。”古时罗浮山也有被称为“广州罗浮山”。如佛教典籍《宋高僧传卷第二十》有“唐广州罗浮山道行传”一节,记载了唐代僧人释道行在罗浮山的奇遇。增城自隋始,历经,唐、南汉、宋、元、明、清约1300多年,一直都归广州管辖,广州有罗浮山即增城有罗浮山。 “罗浮之为山增城实与博罗共之” 然而,在现存的五本旧县志中,清代乾隆以前的县志并没有把罗浮山列为增城境内之山。如《康熙增城县志》将罗浮山视为境外之山:“罗浮山,县治东二十里界抵博罗,越五十里始系该山,是属博罗内地。通志载在增城误。”又如明代《嘉靖增城县志》卷二境外山川下记:“野史氏曰:按罗浮旧记云,罗罗山也,浮浮山也,二山合体在增城博罗之境。 一统志亦然,则据罗浮旧记而载之也。今罗浮乃独属博罗而不系增城者疑自唐以前增城之地尚分罗浮之半,不知自何时始割入于博罗耳。或问,何以知罗浮自唐前犹属增城,曰欧阳询乃唐人类艺文尚存记云,然余故知此山之在唐犹半属增城,唐后盖无所考矣。”《嘉靖增城县志》虽将罗浮山列为为境外之山,但是也提出了罗浮山增城部分“不知自何时始割入于博罗”的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