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增城福和岗浦围屋,品味客家文化

  增城市的客家围龙屋是一种被专家渲染和夸赞的建筑.据说它集居住,储存,晾晒,加工,防盗,防火等设施于一体,是最具代表性的中国本土风格的住宅.但因常见于粤东等地,我也仅仅见过为数不多,极具代表性的几座.偶然听闻增城市中新镇西北部坳头村的一个宁静的山沟里,坐落着广州市唯一的客家围屋村——福和岗浦围屋,便迫不及待地约朋友一同前往,一探客家围屋到底有何魅力.

 

   和朋友相约在三月一个晴朗的周末,前往增城福和的岗浦围屋.或许是因为还不是旅游景点的缘故,通往“岗浦围屋”的路大多是狭窄的单行道,汽车行驶其间,偶尔会因路面年久失修而上下颠簸,使得晕车的我,脑袋一阵接一阵的晕眩.把头望向窗外,惊奇的发现,一路走来,车道边满是翠绿的竹子,无名的野花,和着偶尔传入耳的一阵阵鸟鸣,让人有种说不出的释然.朋友淡笑,说：“有没有觉得这条‘诗画小道’有几分‘时空长廊’的意味？”我笑了笑.的确,在空寂的午后走走这山野小道,真有些穿越时空之感！

  不时,眼前的绿荫小道变得豁然开朗,岗浦围屋也随着这份敞亮的阳光走进我的视野.远远望去,围屋前方后圆,呈马蹄状,是很典型的单层围龙屋.但是相较之前自己在梅州等地参观过的围屋,岗浦围屋除了让我觉得有几分壮观外,似乎还多出了几分秀美.朋友点头称是,说这份秀美主要来源有两点：一是岗浦围屋选址精妙,围屋门前建有一方半月水塘,水塘往下,是一级级的绿野田畴,加上围屋周围的群山,偶尔一阵回环于此的微风轻轻拂过,世外桃源的意味也就更浓烈了！二是相较于粤东其它的客家围屋,高深坚固,极具防御功能.岗埔围屋主要强化了居住功能,规模不大不高,格外注重排水通风采光.

 

  走近围屋,首先传入视野的便是祠堂门口那对“岗花先献瑞,埔草早含春”的大红春联,与围屋灰暗的基调相称,这很有中国意味的红似乎显得突兀了些,但就是在这种强烈的反差间,你便可窥探出围屋主人那敦厚温婉的古代中原遗风.待再走近些,面前即是一条长约 四十米的街面,一座顶塑龙船正脊称作“龙厅”的三间二进祠堂置于中间.这里是客家人活动的公共场所,也是族长聚集各户家长议事的地方.逢年过节,每家都会挑着各种供品,到这里来祭祀祖先；男子娶亲,也必须先在祠堂拜天地,叩祖先,再宴请宾客；闺女出嫁,亦需先来这里向列祖列仙辞行后,方可罩上盖头出阁远嫁.

   围绕着龙厅,厢房四周整齐排开,形成围龙.这种建筑形式在显示客家人圆满,团结,平均,平等的生活理念的同时,也透露出客家人极强的宗族意识：客家人以客自居,在新的环境中,必须团结整个宗族的力量才能为自己争取到悠闲的生存空间.围龙与龙厅的中间,是一个铺满鹅卵石的大天井,格外敞亮.鸡,鸭,猫,狗在天井里来回乱窜,天井中间搭建的临时厨房也因为年久的关系,蒙着厚厚的烟灰,给人一种农家生活本该如此质朴的触动.或许是因为很久都没有来客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围屋主人显得格外热情.见此,我便毫不客气的发问,“广州多雨,可当初为什么还要用怕雨水的泥土来建楼呢？”老人环顾四周,认真想了想,用蹩脚的普通话,告诉我：“我们这里太潮湿,如果用石头的话会‘出汗’,人住不了,也放不了东西,如果用木头,点火就着,没有防御功能.用土可以砌很厚,而且冬暖夏凉,就好像北方的窑洞一样,住得舒服！”

   听完老人的讲述,我豁然开朗地点了点头.很诚实地说,我佩服围屋建造者的睿智,但是佩服之余,难免多了些感触.因为很显然,现在的人们已不再享受这种“土的舒适”了.这座巨大的建筑现在只零星的住着几户人家,绝大部分房间都是铁锁当家,让人感觉有些许奢侈,但看着昔日用以生产劳动的风柜,水车,犁耙,石磨等器具随处散落；剥落的土墙,蚀变的门窗,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思绪,朋友走过来,问我想不想站在高处俯瞰围屋.我说,想.于是便一同登上了围屋旁新建的水泥结构的居民楼楼顶俯瞰围屋.朋友问我,高处俯瞰围屋有什么感想.

   我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惊讶,于是摇了摇头,说,没感想.于是,朋友便饶有意味地说,“人要站在高处,才看得清晰漫长的历史河流的本象,也才可以领悟出沧海桑田之外的凝重.而你,只有撇开那份怀旧,才可以发现社会在日新月异的变化中的辉煌.你不要为一圈围龙屋,除了几间有人居住外,其余的都变成柴草间,杂物房,牲畜屋而感慨,因为这是社会发展必然的历史进程；也不要为围屋的墙体剥落,瓦面下堕,门窗蚀变等围屋的残缺而叹息,因为这是自然蜕变演进过程中的本来面目.时至今日,有人已经住上占地几亩的豪华时尚别墅,难道还要强求岗埔二十多户人共同固守一个占地才一千四百多平方米的古旧家园？

    反之,如果人们为了居住的需要,把剥落的围墙,残缺的门窗维修一新,依旧熙熙攘攘地挤在那窄小的围屋内,那你才应该感到莫大的悲哀！你要相信一点,只有当围屋里的人都飞出围龙,创造出不愧于前人的事业,而围屋却成了客家历史文化博物馆的时候,岗浦的春天才会更加灿烂,围屋人“岗花先献瑞,埔草早含春”的愿望才有崭新的篇章.”朋友的话,让我耳目一新.曾经我一直在追问,什么才是被媒体足够润色下的客家围屋的价值？什么才是民间文化,民间文物的价值？现在看来,是我太过固执.因为说到最终,客家围屋的价值,永远在破旧的围屋本身之外；而民间文化,民间文物的价值,也永远在光鲜亮丽的粉饰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