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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12-5 09:2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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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争与并购
尽管幼儿园不能带来可观的收入,但李军纲知道,行至中途的事业不能停下去——“办还有希望把欠款还了,不办,就彻底没有希望了。”高宏霞说,“石头拉到半山了,只能向上面走,不能往下。”办下去,面临的一个现实问题是,因为生源增多,幼儿园现有的两辆车无法满足接送学生上下学。此时,李军纲手上仅有现金8000块。“每一趟车坐三十多个孩子,每天来回得跑十几趟,否则无法保证孩子的正常开园时间。”小博士幼儿园的司机师振波说。
无奈,李军纲只得重新展开筹款之旅。在借遍了亲友之后,他开始在学校老师和司机中筹款。当时,幼儿园有多数老师借款给他,数目从一万到几千不等。胡艳和师振波就是其中的两位。“这些钱的月息达到2分钱。”高宏霞说。由于幼儿园整个的现金流很难一下付得起借款,所以,胡艳借给李军纲的一万元钱,至今还“只是每个月还利息”。
师振波说,筹到款的当年,李军纲为小博士幼儿园添置了长安和昌河面的各一辆。“都是二手车,别人开了几年的。”此后几年,李军纲陆续买了4辆全新的金杯,将其改装成接送幼儿的校车,并把此前的旧昌河和长安报废。买了校车,费用支出增加,李军纲只得压缩幼儿园其他方面的开支。“本来有1个蹦床是需要换新的,但因为没钱,蹦床坏掉后,我们就没有再买新的。”高宏霞说,“那时我们该借的朋友都借了。”
在小博士幼儿园不断扩张、资金链极其紧张的情况下,他们面对的另一个困境是,由于镇上存在两所幼儿园的竞争,双方不得不拼着把学费降低,留住生源。此外,为了保证老师不流失,还得给他们加工资。这样的竞争,持续到今年2月份终于结束。因为没钱可赚,乐乐幼儿园老板路玲主动通过小博士幼儿园司机师振波,找到李军纲,希望把“乐乐”幼儿园转让给“小博士”来经营。而路玲找李军纲的契机是:乐乐幼儿园的校车出事了——这让路玲赔了一笔出事孩子家长数目不小的钱,从而导致其彻底放弃本来就没有什么钱可赚、还折腾了好几年的乐乐幼儿园。
高宏霞极力反对并购。
但是,李军纲还是以每年5万的租金和路玲签订了为期5年的合同。至此,小博士幼儿园成了榆林子镇上唯一的一家幼儿园,乐乐幼儿园则成了它的分院,两家合在一起的在院幼儿,达到了一千多人。而此时,李军纲的欠款已由13万上涨至23.7万。高宏霞说,他们从办园开始,仅花在校车上的钱就达到了48万余元。“此前报废的6辆车共花了18万多,现有的4辆小车共花了近30万多。”
迟到的政府拨款
在两园合并之后,小博士幼儿园对学生的收费涨到每学期六百多块钱,而校车接送的标准也从每学期80元至180元不等。“相应地都涨了几十块钱。”高宏霞说,“孩子的家离学校有远有近。”师振波说,两园合并之后,校车接送的压力就更大了,他最多时一天来回要跑12趟,每一趟装32名幼儿,而这些车的限乘人数为9人。“小博士幼儿园校车都是经过改装的,把车后座拆掉,再安上3条20厘米高的木板,这样就能装下几十个学生。”
这样的压力仅仅持续了一个学期。今年下学期开学后,小博士幼儿园的生源只达到了740名。为了压缩成本,李军纲辞掉了从外面租用的两辆校车。高宏霞说,按照目前这样的超载人数来计算,每辆校车的运营成本在七千块左右。“如果按照限乘人数来坐学生,那基本上不用上课了,而我们的幼儿园也早就不用开了。”高宏霞说,“我也知道危险,但没办法。”
校车超载于幼儿园来说,较为普遍。石依萍说,此前每个村都有幼儿园时,每辆接送的校车都是挤满了学生。超载即使被查到,也顶多是罚款了事。今年7月,在此次事故中遇难的司机杨海军就曾驾驶超载校车被查,但当时仅仅只是罚了500块钱了事。小博士幼儿园也未接到任何的校车整改通知。不过,在校车事故当晚,交警大队就赶到小博士幼儿园,责令高宏霞把校车座位恢复原样。
尽管此前小博士幼儿园校车从未出过事故,但李军纲很早就意识到,这样对孩子会造成很大的安全隐患。于是,李军纲从2009年开始就向政府打申请报告,希望政府能扶持小博士幼儿园。“我们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找的政府,以前都是想自己的事情自己想办法解决,但我们实在是借不到钱了,才请政府帮助。”高宏霞说。连续两年的申请报告都未得到政府的批准。“我们每年递交一次申请,他们不批,我们就自己去想办法。”
去年,教育部基础教育二司司长郑富芝曾明确表示,发展学前教育,解决入园难,首先是要大力发展公办幼儿园,同时,积极扶持民办幼儿园。通过政府资助、购买服务、减免租金、以奖代补、派驻公办教师等方式,分担民办幼儿园一部分办园成本。2011年10月19日,李军纲第三次向政府递交了“关于修建校舍、购置器材所需资金的请求报告”给榆林子镇镇政府。在这份请求报告的预算表中,其中有一项明确写明购置校车3辆,所需资金24万元。
然而,这一次令本不抱多大希望的李军纲大感意外。递交报告的第二天,榆林子镇人民政府在这份报告上盖了公章,同意拨付50万元。不过,孩子们最终没能等到新车,11月16日的那个上午,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一切都结束了。“愧疚一辈子,心债永远都还不清。”在接受本刊采访的时候,高宏霞一边哭,一边把双手放在了心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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