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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城市新塘镇大墩村暴乱后采访札记

11-7-30 11:01| 发布者: lujunfei| 查看: 2567| 评论: 0|原作者: adam

摘要: 最早想来新塘还是在一个月前。就像那句老掉牙的话所说,幸福的人都一样,不幸的人却可不相同。群体性事件也差不多,从我走出校门去做的第一个瓮安之乱,到现在的新塘事件,导火索各式各样,但最终的结果却差不多。民 ...
晚上住在村里的一个小旅馆里,窗外的大雨又泼下来了,砸在街对面的铁瓦上,声音大得恐怖。隔着窗户,我打量着这个怪异的村子。每天,有上百万条牛仔裤从这里走向全国乃至世界各地,7万多来自四川、重庆、湖南、江西等地的工人忙碌着,他们年复一年从早到晚干着同样一个活儿,有的专门跑线,有的专门上口袋,有的专门上拉链,有的专门打钉子……每个窗口都会传出电动缝纫机的哒哒声,十几台吊扇在头顶懒洋洋地转着,合着音响里用来提神的歌声,共同组成了大敦的牛仔交响曲。

第二天下午,在一个卖快餐的小饭馆门口,当老板娘把在躺椅上熟睡的老板推醒的时候,他一听是记者立刻就蹦了起来。“是记者?那我可不跟你说!什么都不说!”老板大着嗓门吼道。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又问,“哪里的记者?”“北京来的。”我答。“真是北京的?那可以说!”原来,事发的第二天,当地电视台记者曾经来采访过他,结果,一家人守着电视等了一个晚上,不仅没看到他露脸,而且,最后公布的情况,并不是他当时所见所讲的,他自然气愤不过。在反复检查了我的记者证和身份证后,老板没着急开口,反而转身用四川话朝老板娘喊了一嗓子:“快拿两罐王老吉来!”呵呵,四川人的可爱,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这天的晚些时候,我在一个车间门口遇到了四个正在抽烟聊天的小伙子,过去一聊,他们都是专门做“炒更”的临时工。粤语里的“炒更”本是个很形象的词汇,专指那些白天干正职,晚上干兼职的人,但是,在这里,它专们指那些没有固定的工厂和老板,而是靠游走在不同工厂之间干散活的临时工。这也是牛仔作坊的特色,订单并不稳定,有忙有闲,而对于这些渴望自由的90后年轻人来说,炒一天更就能拿一天现钱,正和其意。

大雨冲刷过后的水泥街道,在夕阳照耀下,泛出一层油光光的亮色,远看倒是有些纽约的味道。在楼下聊了几句,我提出去他们的宿舍看看。钻过两楼之间那道幽暗的小巷,绕过一排简易的公厕,右手边就是一座长长的水泥楼梯了。抹黑往上爬,突然前方一只黑影急速冲过来,到眼前的时候才认出,原来是一只硕大无比的老鼠,我急忙躲闪,差点跟它撞了个正着。小伙子们看着我的窘样,笑成一团,他们说,老鼠已经对人见怪不怪了,冬天的时候甚至会爬上被窝取暖。

迷宫般左拐右拐后,推看了三楼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我被眼前的场景镇住了。不规则的屋子里摆满了十几张双层铁床,现在只住了四个人,除了四张床上有一张凉席外,空无一物。屋里唯一的电器是一台小的可怜的电扇,墙上用墨汁涂满了情诗,其中一句是“自古湘妹最多情”,还有一句是“天下伤心是离别”。虽然这些小伙子梳着爆炸头,纹着龙形纹身,但却没有勇气面对我们的镜头,他们已经被村里的治保队员吓怕了。站在屋子前面的阳台上,对面触手可及的窗户后,就是另一个车间,一个十四五岁样子的小女孩埋头在缝纫机前干活。

没活干的时候,这几个小伙子就站在这里逗那个小女孩开心,小姑娘坚持说自己17岁了,可怎么也没有17岁的样子。她偶尔抬起头甜甜地笑笑,接着又埋头干起来,对小伙子们的口哨并不反感。离开新塘之前,我请他们去街边的小饭馆吃了个晚饭。我点了水煮鱼、馋嘴蛙,还有几个青菜,不过几十块钱,他们已经表现出很不好意思的腼腆。因为,来这里五六年来,除了仅有的几个老乡,他们并没有跟陌生人吃过饭。不过,半瓶啤酒下肚之后,他们红着脸打开了话匣子。

有人诉说着被治保队员用烟头烫上胸膛的经历,有人回忆起自己骑摩托车三次被扣的故事,有人懊悔着自己不该把几年来的积蓄浪费在老虎机上;有人怀念起刚分手不久的初恋女友,有人憧憬着还有两个月就出生的孩子,有人说起自小就离家打工的父亲,眼眶甚至都要湿了。举杯的那一刻,我看到他们因为常年做牛仔裤而变得发蓝的手指。一条小小的牛仔裤,从织布到缝制再到后期的洗漂,上百道工序,意味着它至少要经过几十个小伙子或者小姑娘的双手。所谓全球化产业链中的中国制造,大概就是这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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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手

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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