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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城民间粤曲艺人卢国枢的坎坷人生

11-9-1 05:26| 发布者: lujunfei| 查看: 1131| 评论: 0|原作者: 陆笙

摘要: 五十年代初的派潭圩虽然己是百业凋零,但仍保持着百年老圩的容貌与情调:青砖砌的街道,街两旁的骑楼商铺,商铺后面的河流。对于我们这样的外来人家的穷孩子,无异于金碧辉煌的仙境。其中一户是卖布匹的,姓卢,是那 ...
五十年代初的派潭圩虽然己是百业凋零,但仍保持着百年老圩的容貌与情调:青砖砌的街道,街两旁的骑楼商铺,商铺后面的河流。对于我们这样的外来人家的穷孩子,无异于金碧辉煌的仙境。其中一户是卖布匹的,姓卢,是那种家有良田圩里有旺铺的半农半商殷实之户。宽阔的大木门,外面一道连环铁闸,铺后面是厨房,伸出两条一长一短的石板,站在石板上可用吊桶往河里打水。

卢家有四个儿子,小儿跟我同学,我常到他家玩,几兄弟长得英俊潇洒,不但读书聪明出众,还会玩乐器,粤曲也唱得很好。后来老大在增城新华粤剧团当团长兼编剧,老=在县委宣传部当新闻干事,老三在建筑社当设计员,老四在增中读书时是学校演出队的音乐主力,吹拉弹唱样样皆能,还会作曲填词,后来跟老婆一起在旧市场摆摊卖鞋。一家当中四兄弟都是才华横溢,在增城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可惜命运历来并不青睐天份太高的人,加上父亲地主成分,四兄弟便有了各自不同的坎坷人生之路:老=写得一手好文章,是当时县委三支铁笔杆之一,但英年早逝;老三是搞建筑的,虽饱受风霜,却也挣了一点小钱;老四把鞋摊档扔给老婆,成了增江河边一支业余曲艺队的乐队台柱。
  
老大叫卢国枢,长得高挑挺拔,脸上一点点浅浅的豆疤痕并不影响端正威严的容貌,反而增添几分豪气。从前我很少见他,因为他很早就出来工作了,我出来参加工作时,他早就回派潭水贝老家耕田了。多年之后我第一次见他是在八十年代初的一个春天,派潭圩上圩做景,除了烧烟花,还请了电影队放映、舞春牛,还有卢国枢父女三人粤曲演唱。

那是在古榕树下的水泥台上,卢国枢坐在一张木条凳上拉二胡,两个十来岁的女儿轮流唱粤曲。两个女儿长得漂亮稚气,粤曲也唱得好,博得观众阵阵掌声,但卢国抠那憔悴的脸容和有点佝偻的身躯让我吃惊和心酸:这就是当年那位让我从小倾慕的风流倜傥的卢家大公子吗?这就是当年才华横溢的粤剧团团长和编剧吗?
  
卢国枢是六十年代初因生活作风问题而被“下放”回老家耕田的。那年月刚好是大跃进人民公社热潮冷却之后体制下放,而“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口号新鲜热辣之时,所以出身不好的卢国枢所谓“问题”的实质可想而知。我读高中时新华粤剧团还没解散,我看过他们住的宿舍,在邮电局对面一间三四十平方米的瓦房里,摆了十几张碌架床,男女演员都睡在其中,女的把床前布帘一拉就当是遮羞了。演员都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混迹江湖多年,一个个无拘无束,风流成性,假戏真情,真情假戏,混成一堆。别人无事,偏偏卢国枢被抓住了把柄,终于回派潭老家种了几十年田。
  
土地承包责任制之后,他孑然一身搬来县城租屋住,并且在朋友面前试探能否为他向从前的文化单位求情,说当年所受的处分有点偏重,能否为他平反,或在晚景孤凄的时候给他一碗饭吃。朋友们悄悄为他奔走,可是关键的时候那些经手处理此事的人漠然置之,互相推诿,不肯签字。本来县财政每年都有一笔老艺人补助经费,我认识的几位原新华剧团老团员都是在这笔经费资助下安祥逝去的。可是竟没人想起他。
  
可能他在乡下经历的磨难太多了吧,他对平反无望显得有点麻木。幸好电视大学罗兆荣校长收留了他,在电视大学当临工,每天抄抄写写,三四百元一个月,日子总算过得去。那时文联只我一个人,办公室就在电大隔邻,平时常见卢国枢在门口走过,可是他从来不敢进我的办公室坐,见了面话也只几句,而且从来不敢抬眼看我,不知是胆怯还是内心的阴影。文联成立曲艺社,晚上活动就在办公小楼里,卢国枢主持乐队,我就把门匙交给他。

曲艺队常常到乡下演出,我见到他时枯稿的脸上闪烁着一层淡淡的光彩,仿佛又回到从前的快乐时光。有时他也参加荔乡诗社的活动,他写的古诗词比较规范也极富文彩,赢得许多诗友的尊重和爱戴,市委统战部协助出版的上百万字的《吴滔诗词选》就是由他一字一句校正的。
  
有一天他好像鼓了很大勇气来办公室找我,要我替他女朋友找一份工。我见过她,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善良厚道的湖南女人。我答应了他,帮她在某医院找了一份勤杂工。幸好找了这份工,一次卢国枢被一辆摩托车撞断一条腿进了这间医院,靠了这位女人的照顾才痊愈无恙。
  
后来卢国枢把电大那分临工弄丢了,生活无着。酥醪观的黄道长就把他在相江路的家其中一层楼腾出来,文联买了些台凳办了个粤曲学唱班,让他给学员教唱粤曲。学员大都是些三四十岁男女,每人自觉筹三两百元给他做生活费。可惜只办了一期就后继无人了。慈悲为怀的黄道长同情他,叫他上山给观里的经生教文化课。一次我去酥醪观见到他,穿一身蓝色长道袍,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这时候他已显得极其苍老和虚弱了,不时地生病,道长只好把他送下山。
  
下了山的卢国枢在糖纸厂附近租了间廉价房住,他己经病入膏肓,仍不时出来参加诗社的一些活动。他在滨江曲艺社的弟弟为他组织了一场治病筹款演出,他的两位己成年的女儿也参加了演唱,白天,在江边,河岸坐满了观众,两姐妹感人肺腑的演唱让许多人泪流满面,平日节衣俭食的阿婆大婶阿叔阿伯纷纷解囊捐助,一下就筹了五六千元。
  
善良厚道的湖南女人一直陪伴着这贫病交加的落魄男人,喂汤吃药,倒屎倒尿,抹身换衣,不是名份的妻子,也不懂什么民间艺人,却尽了许多家庭女人不能尽的责任。去年冬天,卢国框终于撒手西去。陪伴他走到黄泉路口的不是妻子和儿女,却是这位萍水相逢的外省农家妇女。

路过

雷人

握手

鲜花

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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