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连长同意了,随即整顿队伍并选择阵地。我继续上前,先制止住那些奔逃的队伍,然后集合那些军官对他们说:“旅指挥所就在后面,现在陈勉吾旅长叫我来传令,谁要是退却,就执行军法。”并说:“炮兵已在此占领阵地进行射击。各单位官兵均须回转头去,反击敌人,才有生路。如果再退,全旅都会覆没。现在谁在战斗中牺牲了,就是民族英雄!”我问大家:“敢不敢和日寇拼死活,打败敌人?”他们听了都一致表示要与敌人拼到底。 当时敌人正向我第三团败退的队伍进行追击,来势很猛。我用望远镜及炮兵连的炮队镜看到敌人后方已编成约六七百人的纵队追击,正通过一条山间长隘路前进。我叫炮兵连集中火力向敌纵队射击。由于敌人正在隘路中行进,两边不能展开,受到我军炮火的准确射击,无处可逃,死伤很多。 敌人因不明情况,亦就不敢再前进。而我方的官兵也振作了起来,向敌人逐步攻击前进。后续退下的官兵,见我们不退,亦不再退,也回过头作战。此时后撤的旅长和参谋长等人,听到前面猛烈的枪炮声亦回到前沿,见到反击情况,也感到高兴。 此时敌人的火力减弱,而且我两侧包围部队,亦予敌以威胁,因此敌逐次向后退走。陈勉吾见此形势,就下令追击。当时我正面部队的官兵士气很高,迅速转入火力追击,给敌人以不少杀伤。至下午3时半左右,陈勉吾见时间已晚,而各方的情况又不明,于是下令停止追击,命各单位撤回正果圩食晚饭,以待后命。 本来陈勉吾当日知道第三团团长张琛在败退时丢弃队伍,自己绕路向后方逃走,甚为愤怒,曾声称要枪毙他。以后又知道第二团团长陈杰夫带领队伍迷失方向,致未能及时到达预定的位置,亦十分不满,说要严办。但由于取得小胜,他心里高兴,所以情绪就缓和下来。当三个团长当晚回旅部汇报时,只是对张、陈略加责备亦未予深究;还留团长们在旅部食晚饭。席中他问几个团长还能不能打?他们都说能够打。 张守愚还强调说,打了一仗就不能再打,那还得了。陈勉吾听了很高兴地说:“今天本来想食个‘三番’,怎知食不到,只食个‘鸡糊’,但总算是好的。”由于陈勉吾满意于取得小胜,却忽视了永汉方面的敌人。当日晚饭后,他口头命令各团渡过增江,向派潭、从化方向前进,以便相机参加广州外围的作战。 但他却没有派出有力的掩护部队,仍由原来对永汉的警戒部队即特务营及其军士连担任掩护,在渡河时受到永汉方面日军南下骑兵的冲击。由于军士连有些士兵惊慌逃走,致使过桥及等待渡河的部队因不了解情况,就各自四散奔跑,部队失控。那时旅部虽过了桥,但后续部队包括特务营在内亦未见跟上来。 这样,就使到旅部在渡河之后,与各部队失去联络。而各单位过了河,继续向派潭、从化方向前进时,途中受到永汉继续南下的敌骑兵的冲击,加上那些桥梁早被破坏,重武器、伤员及辎重等不易过河,途中多有丢失。旅司令部当时只收容到百多人。陈勉吾派我为后卫连连长,我连一面与日军周旋,一面掩护旅部的行军。将到从化时,才知道广州已失,从化亦已被日军占领,遂转向良口方向行进。 原来,日军在进攻增城、正果的同时,派出一个以骑兵为基干编成的支队向永汉进犯。而守永汉的独立第一团团长李如枫见敌人到来,即向从化方向撤退。这时独二十旅旅部与该团无线电联系中断,当派少校参谋林贤轸乘摩托车去了解情况时,永汉却已被日军占领,林贤轸做了日军的俘虏。陈勉吾由于不知道永汉方面的情况,以致旅在渡增江时,受敌骑兵袭击而遭到意外损失。 注:作者黄韬远于1938年任陆军独立第二十旅司令部参谋处作战参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