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城市赖卫阳回忆父亲赖邓家生前的若干点滴印象 记得那时还是在广州郊区的一个山村小学,有一次在和妈妈吃晚饭的时候,正在吃饭的妈妈忽然放下碗筷,去厨房拿来了一副碗筷,对我说:“快去门口看看,你爸回来了。”我一听,马上跑到门口去看,果然,爸爸正远远的从山口转出来,我高兴的跑过去,抱着爸爸的腿回家而来。第二天,我问妈妈,爸爸还离着那么远,你怎么知道是爸爸回来了呢?妈妈说,你爸的脚步声特别大,大老远就能听出来,而且很特别,象打雷一样,一听就知道了。 还告诉我,当年爸爸想参加志愿军的,就是因为脚步声太大,部队才没有接受他的。以后,我也特别的留意起爸爸的脚步,每次听到那雄壮的、节律的脚步声就知道是爸爸回来了,尤其是上学后,在家做作业偷懒时,每次都能听见爸爸的脚步声而躲过检查,那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后来,爸爸因为心力不足,身体越来越差了,脚步声也越来越轻,有时候陪他在散步,看着他蹒跚的步履,不期然就会想起他那如雷的脚步声…… ●家属 “赖邓家家属请注意,听到广播请带一套衣服和水桶到大队部……”这天放学,妈妈早早地就和我吃好饭,准备帮我洗完澡就去大队部。因为今天爸爸带了公社的文艺队来演出。广播的时候妈妈正在帮我洗澡,没有听到广播,等我洗完澡,妈妈帮我穿好衣服,就准备出门,隔壁的大叔来说:“梁老师,刚才大队的广播在找赖邓家的家属,让拿套衣服去大队部,是不是你啊?” 妈妈一听了,脸马上就黑了,把我拉回家,找了套衣服交给了隔壁大叔,让帮忙带去大队部,并要求我立刻去睡觉。我不愿意,哭着要去看爸爸,妈妈打了我一下说:“看什么看?你爸爸都不来看你,你也别去看了。”我看妈妈发怒了,只好乖乖地去睡觉了。第二天,我看见学校的老师都在拿妈妈说笑,妈妈一直都不开心。 爸爸放假回来,刚进门就被妈妈大骂:“回来干吗?你不是很大官吗?还广播叫家属拿衣服?很远吗?几分钟的路都不会来,以后别回了。”爸爸知道自己错了,也不吭声,抱着我去地里摘了些菜就回来做饭了。吃完饭我就睡觉了,第二天爸爸就回去上班了,我看妈妈也没什么了。不久,我们就离开了那里回到了增城,这事也就慢慢地淡忘了。 ●筷子 那是刚回到腊布村的那一年冬季。村子在秋收后都有晒田的习惯,秋收时掉的谷子就这样留在了田里,于是,村子的人就会在重阳前后养几只小鹅,在秋收后去田里捡谷子吃,到春节时刚好交尾可以宰杀了。由于都是吃谷子长大的,所以味道很鲜甜。由于我还没到上学的年龄,跟随着村子里的习惯,妈妈也去买了6只小鹅,让我跟着村里的小孩一起去放鹅。 刚开始都在村子边上的田里放鹅,随着鹅的长大,我们越放越远,慢慢就放到了大冚,离着村子有四五里地,中午都不能回去吃饭,只好家里送了。这天,我和伙伴们正坐在地头的草地上等着家里送饭,忽然看见山角那头转出一个熟识的身影。“爸爸”,我一看是爸爸,马上跑步迎了上去。“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会来给我送饭啊?” 爸爸说:“我刚回来,听说你在这放鹅,我就给你拿饭来了。”我一听,鼻子马上酸了。爸爸刚骑了100多里地的自行车,从大清早一直骑到现在,一定很累了,可又走几里地给我送饭。闻着爸爸身上那浓浓的,带着风尘的汗味,看着他那洋溢着喜悦却透着疲惫的双眼,我的眼睛模糊了,拉着爸爸的手坐在田头里说:“爸爸,你吃了没?我们一起吃吧。” 爸爸高兴地说:“好,我们一起吃。”可是打开饭盒,我们都傻眼了,原来爸爸来得匆忙,把筷子给忘了。爸爸尴尬地一笑,“我来得匆忙,忘了。你的小刀呢?我来做两双。”于是爸爸就拿着小刀,砍了两棵芒草,选了两根老的做成了两双筷子,用泉水洗干净,我们父子俩就坐在田头愉快地吃了起来。 吃完饭,我看着爸爸那疲惫的样子,就说:“爸爸,你先回去吧,晚上我会回家的了。”爸爸看了看我,“好,我就先回去了,晚上做好吃的给你吃。”于是爸爸就把那两双筷子一扔,拿起饭盒回去了。我把地上的筷子捡起来,用泉水洗干净带回家藏好,本想以后有个纪念的,可惜后来在多次搬家的时候遗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