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午秋阳的艳照下,我们情不自禁奔到树下,吸一口浓阴,仰脸看千掌千指托住阳光,感受指缝间漏下来的岁月沧桑。有时候,大树的确能使树叶和心灵一起完全静止。抬眼一望只见旁边的老人背着手,弯着腰,凝望树干上的黑洞,充满虔诚。此时此刻的画面,老榕树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确实,“一棵榕树的长势就是一条村庄的历史。”紧挨着老榕树的是三间在村里算得上新的泥砖瓦房,已经没人住了,伟勇哥说其中有两间是他们家的,如今我们站立的地方在当时其实是一个小山坡,八十年代末几仔爷一铲一担地把山坡削平,自己打泥砖,然后省吃俭用一垒墙一垒墙地把房子建起来,那时的生活太辛苦了。 沿着窄窄的巷道望过去,整个村子显得有点破败。许多房子都没人住,有些已倒塌,有些墙根还长着青苔和蕨类植物,村里基本没有水泥路,楼房也只有两三间。只有老房子高跷的檐角、墙壁上精美的壁画,还有用青砖铺成的巷道,还在彰显当年的辉煌。当然,村前竖立的的两块石碑,也在告诉人们,村里曾经有人考取了功名或做了大官。村长说,村民靠耕几亩地很难维持生活,很多人都外出打工,留在村里的,生活都比较困难。 送别衰颓的旧房子,转出村庄,穿过新高埔村,经过一条并不宽敞的村路,我们来到了一个竹林茂盛的很矮平的山头。望着没尽头的竹林,如果不是村长介绍,真不知道这片青竹林曾经是一个有几百人的繁荣村庄,也不知道里面竟然藏着许多血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悲惨故事。抓住杂草,艰难地跨过水沟,钻入竹林,来到一棵荔枝树下。荔枝树身不算很粗,但扭曲变形,里面已成空洞,有明显的火烧痕迹。由于竹的生性霸道,荔枝的生存空间已被青竹严重挤压,树顶所需的阳光亦大部分被竹梢抢夺。 所以这棵荔枝不是越长越大,而是像营养不良的老人越长越萎缩。蛇叔说这里原一个有300多人的村,姓刘,是榄树吓村的一个分支。日本仔来扫荡,将房屋都烧光了,村民被杀的被杀,逃难的逃难,其中一部分人回到榄树吓村。村就这样散了,现在这块土地都归属榄树吓村。松叔指着这棵伛偻的荔枝树,咬牙切齿地说,就是在这棵荔枝树下,日本仔把村民赶到附近,拉出一个又一个人吊在树上,当猪一样活生生的破肚、剥皮,手段之残忍我们连想都想不出。 如今夜晚在这里经过,还会感觉到竹林里有凄厉的嘶叫传出。我们听着都有点毛骨悚然了,鲜红的血液仿佛就附在荔枝树的表皮上,一块一块都是黑红色的。松叔又说,为了超度这些被残忍杀害的同胞,后人围着荔枝头用砖砌了一个神台,供人们烧香拜祭。现场看到,神台上插满了香骨,地上还散落着很多还新鲜的爆竹屑。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人提议,能不能砍掉周围的一些竹子,给荔枝树留出多一点生存空间呢。如果被竹子挤死了,这棵见证日本仔血债的荔枝树就会在我们这一辈人手上消失了,后人会怎样说我们呢。“对、对、对!”村长和松叔、蛇叔都有同感,一定要把这个证物留住。 岁月穿梭不息,冥冥中带着一种缘分,在不经意里绽放出一个个不被遗忘的故事,还有那一辑辑唯美的诗篇。青山、绿水、蓝天、白云、金稻田。不远处巍峨壮美的大小鹧鸪山好像一位敞开怀抱的母亲,用她最甘甜的乳汁哺育着新高埔的乡亲父老。远望聚拢在一起破旧古朴的旧房子,嗅着稻田上一条条生晒腊肉的香味,尽情浸浴在青山绿水的秀气中,眺望深深的鱼塘,采摘肥大青翠的迟菜心,抬着一个个金灿灿的大南瓜,品尝鲜嫩的土鸡,我心里禁不住要大呼一声“这是刘伯群家乡啊!”。 “众皱堆烂漫,奇峰双插天。南翔工作势,造物穷雕镌……思得九节杖,直上寻真仙。漫言行不得,缥缈邻芝田。”县令管一清殇咏于此,会不会更加激发您的情思诗心?有一种传承,在村庄发展的记忆中,隽永绵长,不可忘却;有一种精神,在人们繁衍生息的过程中,代代相传,感动族群,生生不息。在刘伯群的家乡榄树吓村,这种传承与精神一定能让刘伯群的精神发扬光大,让榄树吓村更加美丽动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