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仙姑是传说中道教八仙中唯一的女仙,八仙中有的最早在唐代就见于史籍,凑成一套班底却是元代以后的事,何仙姑是八仙中最后一位定型者,换言之,是最迟被“承认”获得八仙仙籍者。元人杂剧如马致远的《岳阳楼》、岳伯川的《铁拐李》、谷子敬的《城南柳》都说过八仙,八仙名单中独不见何仙姑,而代之徐神翁或张四郎。 明人罗茂登的小说《三宝太监西洋记通俗演义》,写的是郑和下西洋的故事,其中有八仙出现,没有张果老、何仙姑,而另有“疯僧寿”、“玄壶子”。何仙姑既是后来的候补者,那么她的师傅是谁呢:明人陈仁锡《潜确类书》说是吕洞宾,明人吴元泰的《八仙山外东游记》则说是李铁拐和蓝采和二人,民间还有不少吕洞宾度化何仙姑的故事。按照传说,吕洞宾是晚唐才降世的,未出生就收起女弟子来,好在是神话,不须细究。何仙姑成仙之后的仙迹,皆为占卜休咎、预测祸福之算命女巫之技。 宋人李昌龄《乐善录》载:何仙姑在世间时,一主簿忽得天书,字不可识。以问仙姑,姑曰:“天书言:主簿受金十丙,折禄五年。”这是借仙姑之口矫天命以戒受贿贪官。宋人曾敏行《独醒杂志》载,狄青征依智高问卜于仙姑,得胜而归。神仙之说,不足为据,但可以说明何仙姑在宋代已有一定知名度。有一个现象值得分析,不管全国各地的何仙姑有多少,似乎得到公认“合法”地位的只有广东增城的何仙姑。这可能是因为《太平广记》是宋代影响最大的小说总集,在诸书中年代最早,虽然说的是何二娘的事迹,后人多将其与何仙姑混为一谈,此即道光 《广东通志》所谓“窃疑”也。另一个原因恐怕是增城人对何仙姑感情尤深,其事迹加工得有枝有叶,形象丰满,有别于简单的吃桃得道之类的传说。增城人塑造的何仙姑,同《太平广记》、《何仙姑记》所述并不一样。传说何仙姑是增城小楼区新桂乡人,原名何秀姑,又叫何素女。她生于唐武后某年农历三月初七,中宗时八月初八升仙。父何泰是做豆腐的,何仙姑是位“豆腐西施”,帮助何泰卖过豆腐。 至今县城有何仙姑庙,在小楼乡里遗有何泰墓址、何家故宅和一座仙姑家庙。大门两侧槛联为:“千年履舄遗丹井,百代衣冠拜古祠”。上联说的是何仙姑因父母为其择定婆家和吉日良辰要她出嫁,她向往的却是邻县博罗的罗浮山过野鹤闲云的生活,便悄悄从家门口水井中仙逝,遗下一只绣鞋在井台上。这个传说的内涵,应该理解为封建社会中青年女子追求个人自由,违抗包办婚姻的反映。而传说者又不免为她染上时代的色彩,让何泰女成了仙姑,又兼为才女。 《数》文所引的6首“何二娘诗”,其实全出自孙蕡的《何仙姑记》中的何仙姑诗,诗中充满仙风道骨,丝毫不类青春少女所思所言,可见这位“才女”的塑造尚欠完美。增城名产“挂绿荔枝”,当地传说荔枝上的绿痕,是何仙姑的绿丝衣带挂在荔枝上所致。至于小楼人,每年阴历三月初七何仙姑诞辰,成为民间节日。这都是解放前之事。 1985年,广州美院的陈雨田教授曾到小楼乡何仙姑家庙和何氏故宅遗址访旧。此后,陈雨田在《羊城晚报》上撰文介绍,又向县里提了建议。黄文宽、陈芦荻、麦汉兴等一批专家学者也应有关部门之邀前往考察。县政府于当年年底前发出通知,将小楼何仙姑庙列为县文物保护单位小楼古庙遂得以修葺一新。 据考,小庙为清咸丰八年(1858年)重修,仍保留明代建筑遗风。庙内正龛祀仙姑神像,原是唐代村姑打扮的樟木雕像,庙右座原有何仙姑父母的木雕家具,据说为宋代所制,“文革”中被毁,现又重塑。庙内天井东西有一口古井,由整块花岗石凿成八角形井圈,井栏高尺余,圈壁刻有“仙源涓涓,饮者万年”八个小篆,并刻小字“里人何桂林铭”。此井水味甘冽,不过不是仙姑“仙逝”之井。 庙后瓦脊上长了一株飞桃,从没有人对它浇过水,久旱之年瓦面如焚,居然活下来还能结果。现在树身主干直径已有五六公分,曾有好奇者三人想取回作盆景,上瓦面合力拔之不能出。近年,每年结桃子数个,当地人称之为“仙桃”,为仙姑庙增添了几分灵气。笔者在小楼乡曾听到当地人介绍:抗战时期,日军飞机滥炸小楼乡,许多民房被夷为平地,唯小庙安好无恙,有一个炸弹投在庙前数步之遥,竟然是个哑弹。 有个日本兵进村后见此庙未毁,在庙内浇上汽油,放了一把火,走了不远,回过头来居然又见火熄灭了,他以为仙姑显灵,吓得不敢再回去点火了。据说,近年有个来中国观光的日本游客专程到小楼乡拜仙姑,自称即是当年那个日本兵,专程到此祈求仙姑宽恕。这些传说,实际上反映出增城人维护民族尊严的心理。 |